市兵卫说着,睃了马琴一眼,然后赶紧又盯住衔在口中的银烟袋杆。一时里,他的表情显得非常下流。至少马琴这么觉得。
“他写得极快,据说是走笔如神,不写上三两章,就不能罢手。先生有时,下笔是不是也很快呀?”
马琴心里不仅不痛快,还觉得受了胁逼。他自尊极强,不愿别人拿自己和春水、种彦之流比,看究竟谁的笔头快。马琴其实是属于出活慢的一类。他认为那是自己没能耐,也常有泄气的时候。可是话又说回来,他又时时把笔头的快慢,当作衡量艺术良心的尺度,而且深以为贵。可是,自己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听任那班俗物来妄加訾议,则断断不容许。于是,朝壁龛的红梅黄菊望过去,一吐心中块垒道:“那得看时间和场合。有时快,有时慢。”
“哦,哦,得看时间和场合。原来如此。”
市兵卫第三次表示叹服。不过,他绝不会仅止于叹服的。紧接着,劈面就问:“那么,一再提到的那部稿子,您是不是已答应下来了?像春水他……”
“我跟春水先生不一样。”
马琴有个毛病,生起气来,下嘴唇爱朝左撇。这工夫,猛一下朝左撇了过去。
“恕不从命。——阿杉,阿杉!和泉屋老板的鞋子,摆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