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我揪心的是,母亲在外公家里怕是待不下去了。
她变得越来越忧郁,常常用陌生的眼光打量大家,一连几小时呆坐在朝花园的窗户前,整个人像要蔫了似的。
她刚来的几天,动作利索,精神抖擞。可现在,眼睛下有了黑黑的影子,衣服皱巴巴,头发乱蓬蓬,连扣子也不扣。
看她这么憔悴,我怎能不伤心?在我心里,她应该永远都穿戴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比谁都好看。
给我上课时,她常常心不在焉地望望墙壁,或远眺窗外。提问的声音有气无力,还总是忘记听我回答。脾气也变得暴躁,时不时地朝我喊叫。
有时,我问她:“你不喜欢和我们在一块儿吗?”
“做你的功课吧!”她毫不客气地说。
我还发现外公像是在准备着一件什么事情,让外婆和母亲都很害怕。
他常常走到母亲房里,锁上门,不久就会传出他的尖叫声,像歪膀子牧人尼卡诺尔吹出的刺耳的木笛声。
这时候,母亲也会大声嚷嚷,满屋子都能听见,“绝不可能,门儿都没有!”
她重重地摔门而去,外公还在她身后吼叫。
那时已是晚上,外婆正在厨房里给外公做衬衫,一边缝,一边嘀咕着什么。听到摔门声后,她说:“老天爷,她去找那些房客了。”
突然,外公冲了进来,对着外婆的头狠狠一巴掌。过后,又甩了甩打疼了的手掌,劈头盖脸地骂道:“臭婆娘,什么时候才能闭上你那张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