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吃着吃着,忽然开始怀古,“我刚挣到钱那会儿,有个理想,家里要有两个厨子,一个广东厨子,一个四川厨子……现在发现,这个理想毫无必要,现代社会,八大菜系、意大利菜、法国菜,只要舍得花钱,饭店的厨师直接上门烧给你吃,觉得不好吃,或者吃腻了,就换一家,根本没必要养私厨;别的事情也是一样,想减脂,有减脂教练;想拉伸,有拉伸教练,应有尽有,这都是社会进步带来的。”
“可不是嘛,”沈星皮笑肉不笑,“想眼睛大就有眼睛大,想皮肤白就有皮肤白——不对,这好像跟社会进步无关嘛,跟钱有关。自古以来,都是——”
沈默夹了一块笋壳鱼,手停在半空,瞟了沈星一眼。
沈星自动把剩余的话咽回去了。
她骨子里还是畏惧沈默。
沈默每一道都只尝一口,最后扒拉了小半碗荠菜肉丝炒年糕,“吃来吃去,还是这个最好吃,是你妈妈亲自打的?”
“对,”董越笑道:“要是在老家,我妈还会在年糕团里裹上咸菜笋丝馅儿,又或者是芝麻粉拌白糖。”
“啊,那个更好,”沈默唤来蒜头鼻保姆,“咱们能复制吗?”
“馅儿都好说,打年糕我可不会。”保姆实话实说。
“你可别想着让他妈再给你打年糕,”沈星忽的对沈默道:“他妈上回给他打年糕,他还在电话里把他妈骂了一顿。这两条就是最后的绝唱了,你且吃且珍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