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抑郁更加沉重地压在提金斯身上。当时军队里大部分人都对祖国的内阁充满不信任,这变成一种生理上的痛楚。他们付出这样巨大的牺牲,承受这汪洋一般的心理折磨,结果只是加深了个人的虚空感,而人在宏伟的风景和自然力面前显得那么渺小!棕色泥潭里,这几百万湿漉漉的人的担忧让他也感到担忧。他们可能会死,他们可能会遭到屠杀,被对方二十五万军队杀得片甲不留。但是想到他们可能一点都不快活,没有自信,皱着忧郁的眉头,连阅兵式都没有参加就要被屠杀……
提金斯对他面前这位军官几乎一无所知。很明显,这家伙为了等他回答某个问题而停下了话头。什么问题?提金斯一无所知,他刚才没有在听。小屋里降下浓重的沉默。他们只好等待着。那个家伙语气中带着恨意说:
“那么,怎么样了?我只想知道这个!”
提金斯继续回想……疯狂的事情太多了。这是哪一件呢?这家伙没有喝醉。他说话好像一个醉鬼,但是他没有喝醉。命令他坐下这事,提金斯只是碰碰运气。有时候疯子偶尔浮现出的潜意识会使他自己像中了魔法一样听从军事命令。提金斯记得曾在家乡的一个营地里对着一个可怜的小疯子喊“向后——转”,当时那疯子本来正挥着一把出了鞘的刺刀,在他的帐篷边疯狂地乱窜,把追逐的人甩开了五十码,听到这声号令突然死死停了下来,转过身来,像军人一样一跺脚,好像一个守卫。他为了应急,在这个疯子的身上也试了一下,好像多少起了点作用。